《越南與歐盟自由貿易協定》實施一年效果評估：對越南經濟和政策的影響
編輯：admin 發表時間：2022/7/23 瀏覽次數：1349
2020年8月1日，《越南與歐盟自由貿易協定》（EVFTA）正式生效。2021年11月2日，越南經濟與政策研究院（VEPR）與德國康拉德·阿登納基金會（KAS）聯合發布題目為《EVFTA實施一年效果評估：對越南經濟和政策變化的影響》的報告，指出新冠肺炎疫情影響了EVFTA的實施效果，為充分利用這一協定，越南面臨著來自內部的改革壓力與外部的競爭壓力。
一、新冠疫情影響越南充分利用EVFTA進行投資與貿易
越南對歐盟出口受新冠疫情制約而增長緩慢。EVFTA實施一年來，越南對歐盟市場的出口總額為397.5億美元，相較上年同期僅增長6.2%（如圖1）。根據所建立的數學模型計算分析，在其他條件保持不變的情況下，若EVFTA并未簽署生效、未暴發新冠疫情，越南在EVFTA生效的第一年（2020年8月1日—2021年8月1日）出口額可達454.6億美元。若EVFTA簽署生效、不存在新冠疫情影響，產品出口額可達510.4億美元，與前一種情況相比增長12.27%，越南對歐盟市場的出口實現爆炸式增長。其中，電子產品（電腦、手機等）出口總額在取消關稅后將超過221億美元，增長18.1%；鞋類達75億美元，增長13.6%；服裝和紡織業進口稅率從3%～12%降至0%后，達58億美元，增長19.6%。然而，在新冠疫情影響下，EVFTA實施的第一年，越南實際出口額僅為397億美元。這體現出EVFTA可以對越南出口產生相當積極的影響，但新冠疫情制約了EVFTA充分發揮作用。
在新冠疫情影響下，越南對歐盟大部分主要出口產品的出口額下降，但依托EVFTA抵消了部分消極影響。新冠疫情影響了越南主要產品對歐盟的出口（如圖2）。具體表現為：各類電話及零件出口額為71億美元，相較2020年下降27.9%；紡織品出口額為29億美元以上，相較2020年下降15.2%；各類鞋類為39億美元，下降11.3%。但受益于EVFTA，越南對歐盟出口產品多樣化，鋼鐵和橡膠材料相關產品出口關稅稅率降至0%，因此2021年鋼鐵和橡膠材料相關產品出口額增加。除此之外，受原鐵價格上漲的影響，成品鋼價格在2020年近乎增長1倍，鋼材的出口額增加。
EVFTA促進越南對歐盟產品進口。EVFTA生效一年后，越南對歐盟市場的進口商品總額達165.1億美元，同比增長24%以上（如圖3）。主要進口產品包括：機械設備與其他配套產品、藥品、電腦電子產品及零件等。受EVFTA影響，電腦電子產品及零件的進口大幅增長。此外，疫情影響下藥品進口額有所增加，機械設備降低（如圖4）。
越南對歐盟貿易順差或有降低的趨勢，消費者獲利。EVFTA實施以來，越南對歐盟產品的進口增速快于出口增速，預示著越南與歐盟貿易順差將減少。但貿易順差減少并非意味越南處于不利地位。在進口增加的趨勢下，假設越南國內需求在短期內沒有太大變化，越南從其他進口市場“抽身”。憑借EVFTA帶來的減免稅政策優勢，企業和消費者可以享受價格更低、質量更高的歐盟產品。歐盟在醫藥、機械、設備，尤其是技術方面的突出優勢符合越南發展需要。
歐盟各國中愛爾蘭對越南出口最多。EVFTA生效前后，愛爾蘭均為越南進口最多的國家（如圖5）。在EVFTA生效的一年間，越南從愛爾蘭進口總額達44.6億美元，其中計算機、電子產品及零件占95.7%（折合42.7億美元）。這是由于愛爾蘭是歐盟的“經濟特區”，是平均企業所得稅率僅為12.5%的“商業天堂”。EVFTA生效后，越南與歐盟、尤其是愛爾蘭之間的貨物貿易更加多元化和便捷。
疫情嚴重影響歐盟對越直接投資。截至2021年9月，歐盟各國對越南的投資項目累計2249個（占越南FDI項目總數的6.59%），注冊資本總額達到222.7億美元（占5.52%）。在EVFTA生效一年期間，受疫情影響雙邊貿易活動中斷導致FDI損失慘重。歐盟國家新批項目總數僅有151個，同比下降21.35%；新注冊資金量為4.23億美元，同比下降12.7%；出資購股次數為316次，下降45.8%；出資、購股總額為4.28億美元，下降31.5%。2020年8月—2021年8月，注冊資本達10億美元以上的歐盟直接投資總額同比下降超過38.2%。歐盟各國中，荷蘭和德國是最大投資國（如圖6）。
二、EVFTA生效后越南面臨來自內部的多方面挑戰
越南政策調整“先易后難”，未來政策改革將降速。為符合EVFTA要求，越南從最容易的方面下手對政策作出調整，因此可以預測接下來越南針對EVFTA所做的政策調整將會降速。在專門法律與法律實施方面，越南至今仍存在一定缺陷，最需要注意的是由于雙方規定和理解的差異引起的知識產權、環境標準、勞工權利相關問題。
越南的貿易成本高于東盟國家，非關稅措施和行政程序復雜，阻礙外國投資者和國際貿易。據世界銀行研究（2018），越南的貿易成本和非關稅措施的成本比率高于其他東盟國家。此外，研究表明越南非關稅措施的法律文件、程序和形式的數量遠高于東盟其他國家，非關稅措施（包括SPS和TBT）的關稅等值（AVE）指數為 22%，而東盟國家的平均值約為 13%（如圖8）。這導致越南的貿易成本高于該地區其他國家，同時降低了越南與外國貿易伙伴和投資者的競爭力。
越南出口產品生產原料依賴非歐盟國家，不滿足EVFTA中原產地規則。在原產地原則限制下，當越南出口的商品具有高附加值時，關稅減讓的優勢才得以凸顯。但目前越南的生產原料仍主要依賴非歐盟國家（如圖8所示），越南的主要制造業使用的來自國外的附加值多于國內直接創造的附加值，這一差距在高科技含量的生產行業更加明顯，如電子產品（62%來自國外，29%由國內直接創造）和汽車制造業（53%來自國外，31%的附加值來自國內）。由于EVFTA協議中原產地規則要求相對嚴格，在越南經營和生產的企業在關稅減免方面面臨許多困難。
越南出口歐盟產品受制于動植物衛生檢疫措施（SPS）。越南對歐盟出口的主要產品是農產品和水產品，常因其不符合歐盟各國對于食品安全和衛生條件的嚴格要求，影響越南產品聲譽。
三、為充分利用EVFTA，越南面對來自外部的競爭壓力
越南面臨東盟各國對歐盟出口的競爭。越南在與歐盟進行雙邊貿易的國家中處于優先地位，可被視為歐盟通往東南亞甚至中國的門戶。但這種優勢不會永遠存在。目前，歐盟也在與東南亞其他國家，如泰國、馬來西亞、菲律賓和印尼（在與東盟的自由貿易協定談判破裂后）進行自貿協定談判，這些都是在對歐盟出口方面與越南直接競爭的國家。因此，越南需要充分利用“先行者”的優勢和機遇，保持和提升其在與歐盟貿易關系中的現有優勢。為了改變從出口、進口或服務增長中獲得直接利益的現狀，從EVFTA中獲得長期和可持續的利益，越南需要認識到在第一階段中“先易后難”戰略的局限性。如果只停留在簡單的政策調整而不迅速采取更加激烈的改革，越南作為東盟首批與歐盟簽署自貿協定的成員之一（僅在新加坡之后）的現有優勢將會很快褪色。
越南企業難以深入全球價值鏈。越南與歐盟貿易關系的重要特征之一為交易活動發生在由跨國企業所支配和控制的“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中。然而，越南企業難以參與到這一價值鏈之中。EVFTA為越南企業從歐盟國家獲取現代先進技術提供了機會。在越歐貿易格局可能向貿易順差減少趨勢轉變的背景下，增加現代機械設備的進口不僅有利于國產商品的質量和要求達到更高的標準，還能提高自身能力以更深入地參與全球價值鏈。
越南需要重新定位以在全球價值鏈重組的過程中獲利。從長遠來看，新冠疫情和西方與中國之間的貿易緊張局勢的綜合影響，可能會推動全球價值鏈以更快、更強勁的狀態重組。若全球價值鏈將更少依賴于部分全球生產中心（如中國），理論上越南將受益于參與填補全球市場供應鏈缺口的過程。在單邊主義和雙邊主義日益增多的背景下，企業可能會將其全部或部分供應生產向本國、同盟國或合作國家轉移，這將重塑全球經濟競爭格局。越南只有在后疫情時代成功重新定位，才能最大限度地提高利益并最大限度地減少這一過程中的風險。這需要越南有更強有力、更積極的政策解決方案，以優先提升高附加值、高科技領域產品的生產水平和出口能力。
（整理者：黃雨滋，對外經濟貿易大學本科生）
